无脑发泄集中处_上肢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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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肢 (第3/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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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那次,小朋友们玩捉迷藏,他悄悄蹲在角落里,并非故意偷看,所以细节也记得不大深刻。但事后回想起来的,的确是在斑驳树影下的一个吻。他那时只在电视上或者同龄人故作深沉的羞声中对这样的事情有所了解,虽然脸红且好奇,却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反正张颂文依旧是他的颂文老师,他的爸爸。他又有什么必要去在意呢?

    接着满月出现裂痕。张颂文抚摸着他的头的时候依旧对他笑。他却敏锐地察觉到张颂文眼角眉梢藏着的苦味,经久不散,像在熬一副中草药。从大人们的只言片语间,他寻不到更好的方法,只能在给张颂文倒牛奶时偷偷放进一颗糖。裂痕被新生的血rou从内修补,更白一点也更嫩一点,长成表面完好却更容易受伤的样子。

    思绪纷乱,他一根线头也扯不住,有什么呼之欲出,他却不敢回头,仿佛一回头就要变成盐柱。

    就在这时有人叩响了他的门。

    刹那间天地变换,地板从中间开始下陷,整栋楼正不可抗地四分五裂,房顶被掀翻,沙砾、砖瓦、钢筋崩裂的声响不绝于耳,是野兽一样的狂号。他站在暴风的中央,短发和短衫的下摆被向上吹起,第一时间转过头呼唤张颂文。

    他对上张颂文的眼睛。

    寂然无声。他们走向彼此,在断壁残垣之中相聚。脚下是无人在意的靛蓝色羽毛。

    这是仅剩的、完好的楼道尽头,一大扇红色的窗中间空出一块方正的透明玻璃,它们坚决不倒地挺立着,似乎只为等他们的到来。

    他看到张颂文的脸被玻璃的光影映出奇异的色彩,想伸手,却发现两条胳膊像被人从下拽住了似的,一丁点都动不了。他感觉到喉咙里一阵躁动,刚刚没能捉住的线头,此刻要喷薄而出。

    真怪,最近怎么总梦到你来的?

    这句话使得荣梓杉的心脏狂跳,他俶尔生出一种惊世骇俗的猜测,眼前的人并非梦的造物而是和他来自同一个世界的、活生生的人。他的手终于恢复了控制,紧握住张颂文的手。掌心传来的温度温柔地包拢住他的心。

    张颂文疑惑地看着他,试探出声,荣梓杉?

    他拿起张颂文的手紧紧贴在自己的脸上,是我,你摸摸,真的是我。

    张颂文整个人停滞了一瞬,还不能理解他真正的意思。

    他急于证实自己,再也压不住喉咙里的痒,蝴蝶从他口中一只只飞出来,飞向四面八方,像一束蝴蝶喷泉,无数对宝石蓝的翅膀层层叠叠遮蔽了他的视线。他感到手中一空,张颂文就此消失不见。玻璃也随之碎裂一地。

    细雨飘落。他在孤独一人的世界中大声呼唤着张颂文的名字。

    他又醒来,脸上依旧有湿意。原来不是雨而是布布的口水。他把布布打发出去,急于证实在梦中的猜测,拿起床边的手机,打开微信,寻找那三个字。

    就在发出的前一刻,他又踌躇不前。如果是假的,删删减减讲出去不过是件巧合颇多的趣事,如果是真的,那岂不是意味着,梦与现实几乎没了界限,他知道的,张颂文也知道。

    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新年那天,两个人互道新年快乐,新年礼物比祝福要到得更早一点。他继续上翻,再上一条是他的生日,张颂文踩着点祝他生日快乐。消息一条条闪过,时间的间隔越来越短,交流的话却越来越长。他的手指和眼睛都没办法再停下来。原来在很久之前,他连看见鸽子停在屋顶、小猫在路边打架这种事情都要拍给张颂文看。他还没理清自己的心思,却也知道自己无法把一切归咎于时间。

    他依然叫他儿子,他却很少再叫他爸爸。

    爸。

    他发过去,心中立刻忐忑起来。

    怎么了,梓杉?

    张颂文很快回复,不忘附带一个黄豆小人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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