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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脱轨(一) (第1/2页)

    

脱轨(一)



    有人的地带都很混乱。尤是不知名的小地方,看起来有越阒静、越祥和的光景,地下的暗流就要越汹涌。

    时间往前推,推到过去的一个经济上行、治安懈怠的时候——也就是那所陷在消息闭塞的小镇里的旧式女子中学,还尚且苟延残喘着的时候,有一个名叫都煦的普通的女孩子,在她身上,却发生了不普通的事情。

    在那命运的一天来临前,她还和往常一样,正困囿于周遭喧嚣与自身孤独的矛盾里伤怀,而不形于色。

    是时虽已立春,旧冬余寒仍未尽,回温的空气湿得黏腻,吸进去微冷。这段日子里,无论阴晴,天色不知为何尽是压着一片洗不净的灰黑,像臭水沟里翻浮的死鱼的肚皮,让人的心情也跟着压抑、躁动,不得安宁。

    为了释放这种情绪,学校里的女孩子们就如同进入了发情期的动物般,纷纷谈起了恋爱,并以此为排解和乐趣。

    这种肤浅的爱情游戏就像是另一类的春瘟,在这个季节中迅速蔓延到了整个学校;一旦春天结束,她们的爱情也就结束了。年年如此,对象也年年不同。

    然而都煦仿佛被她们排除在外,从来形单影只。她没有尝过这种滋味,所以渴望成为她们中的一份子;又憎恶它的短暂性与时效性,所以刻意回避。

    她不是不善于社交,她只是讨厌不纯的关系,久了,以至于被贴上“不近人情”的标签,没人愿意接近她,可她本来是敏感多情的,加之生逢脆弱的青春期,得不到爱的哺育,她的每一天都生不如死。

    在那无数个没有依靠的孤寂的日子里,她除了学习别无它法,因此她有一个飞出去的梦,一心觉得只要考到别地去就能改变一切。但在此之前,她的痛苦还是丝毫未减。

    到前几天为止,她打电话对远在它乡打工的母亲的诉苦,终于有了结果。母亲好容易替她租下了学校后门那栋旧得发灰的公寓楼里,一间属于她自己的房间——家。尽管这只是一个能放下一张床、一张书桌和满室寂静的格子。回家是她每天最开心的时刻,不用再伪装,可以尽情地做自己。

    又是一个料峭的春夜,阴云像浸透了冷水的灰布,沉沉地向下压着,颇有山雨欲来的气息。都煦打了个冷颤,把校服外套纽扣系好,背着过重的书包,向家的方向快步走去。

    穿过水泥砌的灰旧楼道来到户前,钥匙在生锈的锁孔里费力转动,发出艰涩的呻吟。门开了,一股混合着陈年尘埃和淡淡霉味的凉气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室外残留的微温。

    屋内很暗,只有窗外微弱的天光勾勒出家具模糊的轮廓,影子拖得长长的,带着一种窥伺的意味。

    都煦没有立刻开灯,她习惯了这种昏暗,甚至觉得这沉甸甸的暗色像一层茧,能收束住她的无人在意的孤独。

    静立许久,她才摸索着按下开关,使昏黄的光线猛地刺破黑暗,照亮狭小的空间。

    墙壁有些地方墙皮剥落,露出底下更深的灰。家具是房东留下的,式样老旧,带着经年使用的磨损痕迹。唯一鲜亮的是书桌上摊开的各种复印的专属习题,从老师那里要来打发时间的,上面是密密麻麻工整的字迹,红色的对勾像勋章一样点缀其间。

    她简单煮了碗清汤寡水的挂面,端到书桌上后,照常去拨打储物柜上的座机电话给mama,接通后摁了免提才开始吃面。无非又是说一些无关轻重的琐事,最后被对方回以疲惫地安慰。

    都煦无所谓她们之间说了什么,只要能听到mama的声音就足够了,让她觉得mama还在身边,还在身边那所在的地方就是家。

    热气在冰冷的空气里迅速消散,随着末的一阵嘟嘟声后,寂静像水一样漫上来,淹没了房间。窗外的风声、远处模糊的车流声,都成了这寂静的背景音。

    都煦收拾好桌面,打开书包翻出作业,笔尖落在纸上,发出沙沙轻响。题目解得顺畅,思路清晰,这让她感到一种冰冷的掌控感。只有沉浸在思考的河流里,那些无孔不入的空洞感才会暂时退潮。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雷鸣,紧接着雨便淅淅沥沥地落下来,在窗玻璃上打得噼里啪啦响。

    虽被吓得稍微有点心悸,但都煦觉得不过是时令带来的自然现象而已,继续沉浸在题海里。直到脖颈后传来一丝细微的凉意,像被看不见的羽毛轻轻拂过。

    都煦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以为是窗缝漏雨。她遂起身去关窗,指尖触到冰冷的玻璃,窗外是雨雾浓得化不开的暗夜。

    就在她转身的刹那,眼角的余光似乎捕捉到梳妆台镜子里有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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